第7章 要不要劫财害命

白子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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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朝的手在颤抖。

    心在颤抖。

    整个人都在颤抖。

    不,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他赶紧告诫自己。

    深呼吸,稳住脚步,从热水里拧起毛巾,然后装出一脸的懵懂,一脸忠厚,甚至有些傻乎乎的,试探着靠近女孩,往她脸上擦去。

    女孩忽然抬了抬手,要来阻拦,那手只抬到半路,当啷一声,胳膊好像松了劲的绳子,重新落了下去,簪子也从手里滑落。

    李元朝真想马上就捡起簪子紧紧攥在手心里好好地鉴别一下真假,可是,不能,因为女孩虽然四肢似乎没有力气反抗,那对眼睛却努力地大睁着,不甘心就这样昏过去,这样的一对大眼睛,瞳孔很圆,瞳仁幽深,似乎一眼能看到人心里最幽暗的地方去,能把人内心最黑暗最肮脏的想法都给看透。

    就算她此刻似乎没有一点力气,完全就是个待宰的羔羊,李元朝还是没有勇气直接下手抢夺她的首饰。

    毕竟,他年轻人脸皮有些薄,不好意思。

    还是慢慢来吧。

    李元朝也不征求意见,一片冒着热气的毛巾按在了脸上。

    “呜——呜呜——”女孩似乎很痛,嗓子里发出呼噜声,身子在抽搐,好像在抗议,但是,很快就乖顺了,什么都没说,安静下来任由李元朝擦拭。

    因为毛巾不冷不热,正舒适,才不会弄痛她呢——李元朝可是个粗中有细的男人。

    就算是个一脸血污的女精神病患者,就算心里已经见财起意打算着要怎么把那些首饰、穿戴弄一些到自己手里,表面上,李元朝还是风平浪静,他甚至显得有点温柔,很轻很轻地捏着毛巾擦,沿着脸擦了一圈儿,然后去水盆里洗毛巾。

    女孩的脸够脏,水顿时红了,全是血。

    怎么搞的,把自己弄成了血人!

    李元朝心里有点不忍心。

    换了水,重新洗净毛巾,李元朝再次转身来擦脸。

    愣了,傻了。

    李元朝以为自己的视力出问题了。

    他干脆用湿毛巾擦擦眼睛,再看,没有出问题,眼前的女孩还是以那个姿势躺着,但是一张脸好像被人瞬间偷换了一样。

    李元朝拼命回想之前的那张脸,遗憾他一开始以为她是鬼,所以就躲着没好好看,后来看着可怜救回来,忙着取暖,再后来又反悔了,想赶紧送回去,加上她一头乱发覆面,满面血污,所以他始终没有更详细地看清楚这张脸。

    现在看清楚了。

    是一张……好美的脸。

    李元朝绞着手里的毛巾,这毛巾怎么也没勇气再次敷上枕上的脸。

    一张平凡的脸他敢动手擦,可这样美丽的脸,他实在是……有点手软……唐突美人,好像不好吧……

    刚才的擦拭带来的疼痛似乎才缓解过来,女孩的神色显得无比痛苦,但也仅仅只是暗暗地皱眉头,把呻*吟压在咽喉深处,硬是不让痛苦呻*吟发出来。

    李元朝轻轻俯下身子,“对不起——擦疼你了吧——”

    说实话,这一刻,他真的有点心疼,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一位漂亮女孩,他一开始肯定要温柔得多。

    李元朝是凡夫俗子,他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对美女更热爱一些,也更愿意怜香惜玉一些。

    “嗯——”女孩点头。

    想不到她这么直接。

    这就是说承认李元朝弄疼她了。

    李元朝更窘迫了。

    女孩微微闭了闭眼,似乎养了下神,再缓缓睁开眼,目光清亮,温柔地看着李元朝,“谢谢相救——只是,妾身此刻身在何处,还请大哥告知。”

    “呃——”李元朝哽住了。

    乌黑的头发又浓又长,铺散在枕上黑压压一大片,一张刚刚擦过的脸肤色白嫩细腻,血污模糊的五官现在变得清清爽爽,高额,长眉,大眼,翘鼻子,薄唇,圆润的下巴,我的妈呀,这组合搭配在一起,简直美不胜收啊。

    李元朝简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李元朝从小到大也算是见过无数美女的人,虽然那些漂亮女孩不属于自己,但是从大街上走过,花枝招展,李元朝远远观赏的权利却是有的,有时候在公交车上,尤其在BJ厮混那两年他甚至和一些穿戴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孩在地铁里身子紧挨着身子挤呢。

    阅女无数的李元朝,还是被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给震撼了。

    这种美,实实在在就在眼前,但是他没法形容,这种美,只能看着,欣赏,赞叹,李元朝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比喻,也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对比。

    范冰冰。

    李元朝心里终于显出一张锥子脸。

    范冰冰是李元朝的偶像,在中国大陆和港澳台所有女星里他最偏爱的就是她了。

    但现在李元朝同学犹豫了,不,不不不,好像不能对比啊,眼前这女孩,怎么说呢,她真的跟范冰冰不能放一起比。不,不,是范冰冰不能和这个女孩放一起比。

    给人感觉,范冰冰是现实世界里的凡俗的女子,眼前这位,明明就是个大活人在眼前,但给人一种和现实保持着距离的缥缈的美,恰如梦幻一样。

    她,真的是太美了。

    难道我在做梦?

    李元朝悄悄伸手掐腿,疼,锐疼,不是梦,真的。

    真的,就是真的,寒冬腊月的夜晚,有个女孩子忽然从树上掉下来,就这样落到了李元朝的眼前。李元朝正好发现了她,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了。

    救一个人不是稀罕事,稀罕的是这女孩好美,美得超凡脱俗,让人觉得……她就是个仙女……

    毛巾冷了,李元朝赶紧再换水,重新洗热了,捧着毛巾站到枕边。

    似乎刚才的闭目让女孩又恢复了一点精神,她慢慢地伸出一只手。

    李元朝不敢看她,在美女面前他天然地怯场,为了掩饰尴尬,他赶紧埋头擦手。

    左手,右手。

    李元朝擦得很仔细,一种神奇的感觉在心里升腾,没擦之前的手就是刚从淤泥里挖出的带泥的藕,染满了血污,随着热毛巾一点点擦过,奇迹出现了,一节洁白细嫩的臂腕露出来了,白得像雪,嫩得像藕。

    简直是柔若无骨啊。

    就在这娇嫩的手腕上,左边戴一个玉镯,右边则缠着一圈好像是琥珀一样半透明的手串。

    李元朝简直爱不释手,装作擦手,也把镯子和手串擦了擦,还摸了一把,不错,确实是真的,货真价实,玉镯沉甸甸的,触手温润,手串雕刻精巧,造型华丽,闪烁着一种美妙的光泽。

    手指划过女孩手臂的肌肤,窒息感李元朝的涌上心头。

    肤如凝脂,古人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然而,这种美好的肌肤现实生活里真的有吗,李元朝真是怀疑,现在那些女孩子一个个靠着化学产品腌制的肌肤,看着白嫩,却早就没有了天然的美感和触觉,而眼前这位姑娘,真正的冰肌玉骨,真正的天生丽质,美得让人不敢多看,天然得让人觉得她就是一株刚刚开放的牡丹。

    毛巾擦到脖子的时候,女孩一把按住了李元朝的手,按得很死,眼里显出恳求,怎么都不让李元朝再擦了。

    李元朝只能松手,看着女孩有些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慢慢地一点点自己擦拭。

    毛巾慢慢滑过,一截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圆润如玉的脖子又细又长,让人想到引颈高翘的天鹅。

    更让李元朝傻眼的是,随着姑娘擦动,锁骨两端露出一根本来被薄衫遮蔽住的项链,一根红绸带子,上面系着一枚纯白的挂坠。绸带看着比较普通,那挂坠却是一枚雕刻精美的观世音菩萨。而雕刻观音的材质不是普通的玉,而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心猛然撞击着胸膛。

    一把拽下来——一个声音在命令李元朝,——抢过来就是自己的了,拿出去马上就能卖钱,买的钱给母亲看病,娶媳妇的彩礼钱也有了着落!

    手刷刷颤抖。

    女孩注意到了,一双好看的眼睛投向李元朝,眼神里有询问和不解。

    李元朝脸红到了脖子,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赤*裸裸站着,被这女孩一眼就看了个穿透。

    “大哥,你是否受了寒冷,快请暖暖吧。”她说。

    李元朝赶紧点头,是啊是啊,我不是见财起意,不是在心里打着坏主意,我只是冷了,这才失态了。

    李元朝赶紧丢了毛巾,绕过女孩,钻进最炕里的被窝里了。

    “要不要谋财害命?”被窝里的李元朝其实压根就没有取暖,也没有入睡,他在继续打坏主意。

    要动手的话,现在夜深人静才是最好的时机,等到了天亮就完了,会被人发现的。

    李元朝又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灯泡一直亮着,女孩睡着了,看样子睡得很沉,好看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

    李元朝悄悄坐起来,远远望着她看,陷入了恍惚。

    不就一个精神病患者嘛,我抢了也就抢了,抢完我把东XC起来,等明天她家人找到问起来,我就说没见到,她什么都没带到我这里,我死活不承认就是了。反正一个精神病患者自己是说不清楚的。

    但是,她真的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吗?

    世界上真有这样好看这样富有的精神病患者?

    除了穿戴和出现的途径有些离奇,她这个人似乎没有精神不正常的地方呀——李元朝纠结。

    细想还真是这样,除了半夜时分雷电交加中从树上忽然掉下来,除了穿戴有些古怪,她从睁开眼睛开始,就一直显得很冷静,很正常,甚至要比李元朝还正常。

    难道不是哪里跑丢的精神病,那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带着一身的珍宝出现?

    难道是某高官包养的二奶,花尽高官贪污的钱财,买了这些东西穿戴了起来?

    不不不,就算是个二奶,就算拥有金山银山,但也不会奢侈到买得起这么多好东西吧?这得傍多大的官儿呢!

    或者是,某大明星,演戏呢,忽然神经不正常了,跑出来了?

    呸呸呸,演戏用的都是道具,哪会用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这问题没头绪,想得李元朝心烦,算了别想了,只要把被子往她头上脸上一蒙,就会轻松压死,然后摘下所有的首饰,扒下衣衫,然后把她抛尸野外……

    李元朝你胡想啥呢,你活腻了啊——心头一个声音大喊,吓得李元朝一个激灵,清醒了,不,不能这么做,不能谋财害命,不能杀人犯法!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那我究竟该怎么办?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是眼睁睁看着好多珍宝近在眼前,却不能动手去抢,去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