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遭人刁难

锦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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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的反应真让文弘给说准了。

    当时郭振瑞骗柳氏出来,说是让柳氏请高僧为他看命相。柳氏为自己能知道儿子以后的命数再离世,而满心欢喜。

    这些年,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夫君儿子身上,郭振瑞就是有个头疼脑热,她也会担心地睡不着觉。

    她要是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未及冠的儿子了。

    她常劝慰自己,儿子同郭家公子交好,与众多郭家显贵子弟关系也不错,以后即便不能飞黄腾达,总归吃喝是不愁的。

    但儿子却喜欢上了郭家的嫡女。

    娶贵女进门,不但她这大姑娘母亲身边丫头出身的婆婆以后难做,郭振瑞以后恐怕也不能振作夫纲。

    不过儿子喜欢,她不想儿子心有憾事。

    尤其儿子还很懂事,几次三番告诉她,说并非很喜爱大姑娘,还求她给相看合适的姑娘。

    怕她忧心,竟然这般懂事!

    柳氏如今,又是欣慰没有白养这个儿子,又是满心的不舍,整日哭哭又笑笑。

    她是带着对儿子命数的祝福来见高人的,却等到了一个迟来的真相。

    她在大愧树下呆坐了半日,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还记得郭棱迎她进门那日,她紧张的手抖,郭棱干脆丢了红绸,拉着她的手拜堂,那时他手心的热,她此刻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记得她生病时,他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她病一次,他的额鬓就会添几根白发。

    她以为两人要一起白首,没想到她是踩在他的刀刃上往前走。

    “夫人。”吹墨握住柳氏的手,软声化解,“总归还是知道了真相,夫人要看开些。若是以己悲让他人乐,岂不更便宜了他?”

    柳氏呆呆落下泪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们二人在灵心寺的小院内,文弘等人则在方丈禅房内吃茶。郭振瑞忧心隔壁小院的母亲,午膳也不用,茶叶不吃,坐立不安地等。

    郭申什好言安慰他:“稍安勿躁。”

    郭振瑞正烦躁,冷不丁有人同他说话,一肚子的不安找到了个发泄口,将郭申什一通好骂。

    郭申什并不敢与郭振瑞计较,只站到文弘身边不再言语。文弘丢着棋子玩,懒懒挑起一只眼皮,睨了眼死死抿着唇的侍卫。

    让你好心,让你多管闲事,人家根本就不领你的情。

    等暮色将落,文弘几人必须要走时,终于有小丫头来回话。

    “什么,我母亲先走了?”郭振瑞大惊,急忙要追,却被小丫头拦住。

    “夫人吩咐了,公子不必担忧。夫人是收到消息,要去长水镇瞧瞧,听说那边遭了鼠灾。夫人走得急,还请公子与老爷说一声。”

    小丫头福了福身,看也不看郭振瑞一眼,转身走了。

    郭振瑞登时如被人卸了一身的力气,跌坐在地。

    “母亲、母亲她一定是、一定是……”连他也恨上了。

    ******

    一路急行,怎奈灵心寺只有一条大道通往城内,此时大道许多小商贩、信众要回城,快马都骑不得。

    赶到宫门口,外宫门已经关了。

    郭申什拿出银子打点。外宫门因圣上随时有可能宣外臣觐见,因此即便关了也能打开。他们没有出宫办事令牌,也没有圣谕,只能拿银子打点。

    换做以前,侍卫知道是福祉宫的金陵王,又有银子可收,说几句下次不可晚了,就痛痛快快给开门。

    不想,这次却说什么也不肯开,非要禀告侍卫首领。

    侍卫首领可是张敬田,文弘的错处要是落在他手里,小错也变成大错了。

    文弘跳下马,从身上解下一只如意佩,亲自塞到侍卫队长手中,软硬兼施:“且通融一次。圣上跟前,我也是有几分薄面的。实在不行,就麻烦你派人去圣上那里请道旨意。”

    侍卫队长迟疑,捏着如意佩要往袖子里放,一旁的侍卫暗里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他又像是捏着的是烧红的碳似的,急急扔回给文弘。

    拧队长腰的侍卫身长八尺,样貌坚毅,虽只是个小侍卫,气势却将队长给压过去了。

    这人对着文弘躬身下拜:“非吾等不给王爷方便,实在是今日大首领刚传下令来,要戒严全宫,属下等实在不敢抗命。还是请张大首领过来做定夺。”

    “宫里戒严?为何?”

    “是吕公公和大首领刚做的决定,为了更好的保护圣上。”

    君霖有什么好保护的?

    文弘心里咒骂了几句,只能等在一旁。队长给文弘端了凉茶,文弘趁机与其攀谈。

    “你是新来守门的?”

    “属下原来在北华门。”

    “怪不得不认得你,却又不面生。”

    文弘打听出这个小队长叫张伯玉,是个战死将军的独子。因继其父荣光,十三岁就进宫当了侍卫,不过他武功实在低微,又提不得笔,一直不受重视,熬了七八年,也就是个看门官。

    方才提醒张伯玉不要受玉佩的,叫吴峥,刚从旧都过来。

    瞧出文弘有意跟这个小门官交好,郭申什也凑过来说话。

    文弘身份尊贵又尴尬,太热情会惹人猜疑。郭申什倒是没什么忌讳,按着文弘教他与人寒暄的路数,等张敬田过来时,他已经与张伯玉称兄道弟了。

    张敬田听说文弘给堵到了门外,特意邀了吕寿一同前来。吕寿眼中容不下沙子,他二人今日又狠狠训斥宫中诸人,众人都是战战兢兢。文弘是第一个犯了错,撞进他二人手中,吕寿就算要杀鸡儆猴,也不能轻轻放过文弘。

    两人来到外宫门,先与文弘见了礼。自从张敬田被君霖责骂要对文弘尊敬后,每次见到文弘,张敬田总是大礼参拜。

    张敬田这般,吕寿看在眼中,更是对这个金陵王戒备起来。

    对圣上皇位有碍,哪怕面上给了尊荣,也得严密监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放人出宫。

    吕寿对文弘抱有敌意。这就是莫福给吕寿脖子上悬的一把刀了。

    如今圣上跟前都是莫福的人,吕寿初来,不知道君霖和文弘那点事。要是冒犯了文弘,惹君霖不喜,莫福就能压吕寿一头了。

    “老奴见过王爷。”吕寿约莫四十多岁,太监活不长,此时已经显出苍老之态来。

    他慢吞吞给文弘磕了个头,起身说道,“凡是在宫里住的主子,都是老奴该侍奉的。宫里有各种各样的规矩,也是为了各位主子的安全。”

    “宫门天黑落匙,无诏不得入内,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您住在宫内,情况特殊,老奴只能按嫔妃的规矩跟您说道说道。”

    “嫔妃在落匙后,未能回到自己宫内,要去宫正司歇一夜,第二日早早向皇后请罪,这样也是为了嫔妃好,可避免惹事的嫌疑。”

    “您连外宫门都没进去,又没有别的住处,只能委屈在城门官那里歇息一夜了。”

    文弘冷笑。

    好个下马威!拿“嫔妃”说事,分明是在骂他。

    他要是手握实权的王爷,一个奴才而已,敢这么跟他说话?

    “无妨,只是要叨扰城门官了。”文弘狡黠一笑,“公公和张大人都出来宫外了,再进入是否也要奉召?”

    张敬田冷笑:“下官是在处理公事。”

    “想不到小小一件进不得宫门的事,竟然劳烦两位一同来处理。知道的说你二人是忠心为主,事事亲为,不知道的还当你二人联手收拾本王呢。”

    张敬田脸色微变,不甘地俯首称“不敢”。

    吕寿倒是丝毫不惧,笑着道:“王爷身份尊贵,他人不敢乱想。”

    这二人正要走,就见江虚达快步走来。江虚达见了文弘,活像见了救星,一把拉住文弘就要往宫里走。

    “快快快,圣上传召下官。郭大人也在路上了,圣上等的急,你我走快些。”

    张敬田要拦,却被吕寿制止了。既然是圣上传召,吕寿绝不会让主子多等。郭申什和吹溪也急急跟着混了进去。

    等这一众人走了,张伯玉才长长出口气,靠在吴峥身上轻声抱怨:“都是让人喘不过气的主儿。这外宫门可没北华门好守。还好圣上召见了金陵王,否则王爷真要在我房间睡一夜,我就得跟你挤了。”

    “求之不得。”

    “……”

    *******

    一路几乎是小跑进了东暖阁,江虚达气还没喘匀,回答了一个问题,就让君霖给赶出去了。君霖吩咐,若是见了郭董大,就告知他也不必来了。

    君霖说:“想要问你们的事,朕想起来几件,明日早朝上说吧。”

    江虚达就又气喘吁吁地跑走了,可怜他刚用完饭,轿子上颠的就腹疼,在宫里又跑了好一会,出门差点吐了。

    文弘进来,君霖没问他话,他也没主动开口。君霖说没事了,眼看着江虚达走了,他都半转了身,想了想,却又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