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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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谈什么最好快点,我裤子还湿着,挺冷的。”evan转过轮椅面对张简阳。

    “就谈谈你怎么想的吧。”张简阳看着那张笑脸,不明白这人到底要干什么。邹砚已经将他们的关系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为什么这人还可以如此纠缠不休。

    “我想什么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我想把从你那里抢过来。”evan目不斜视看着张简阳的眼睛,很有把握的样子,好像只要他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张简阳拨弄着阳台上绿植的叶片,语气前所未有的尖锐:“你们之前的事邹砚都跟我说了,你不会有机会的。”

    “哦?你确定他都跟你说了?”邹砚意有所指地看着张简阳,“况且,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正在制造机会。”evan看着自己被浇湿的裤子。

    “是,邹砚人好,对你的腿伤有所歉疚,但是这不是你要挟他的理由。用下作的手段要过来的感情算什么?”

    evan摇摇头笑道:“我从头到尾都不想要什么感情,我只想要他这个人。”

    “得不到感情,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属于你?”张简阳此时终于明白了一向温和的邹砚会对他不耐的理由,眼前这个真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的不可理喻。

    “凭我的腿。我的腿一天不好,他就一天甩不掉我。”evan吃力地动了动双腿,“其实我的腿在做了几次修复手术后是可以恢复的,只要我坚持去治疗、去复健。但是,在我心里,他们也许不会好了。你看起来很聪明,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张简阳被他的一席话气得笑了,为了满足自己自以为是的*,居然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跟这种人,没有必要再聊下去。

    “那你尽管试试看。”说完也不看他,径直走入厨房,又兑了一杯温水,“噔”一声扣放在evan面前的茶几上。

    evan拿起水捧着喝,若无其事地又跟张简阳道了声谢,推着轮椅进了厨房,张简阳懒得理他。

    不一会儿就见邹砚跟在他后面出来,拿了一块毯子给他,让他自己换上。

    “我一个人脱不了。”evan看着邹砚,眼神无辜。

    张简阳看到邹砚为难的神色,站起来道:“我来帮他,你去忙吧,我饿了。”他冲邹砚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evan的裤子为了他穿脱方便,都是特别定制的,很轻松就能拆分开来。张简阳一言不发地给他脱掉了裤子,让他把毛毯盖在腿上。

    一餐饭吃得乏味,张简阳第一次觉得邹砚做的饭菜失去滋味,大概是因为他心情很糟。

    他不开心不是因为自己受到了evan的挑衅,而是因为这么一个疯子,给他喜欢的人带来了无穷的麻烦。此前邹砚面对他的纠缠,究竟是怎样才能熬过来。要是让他碰到这么一个人,他恐怕早就已经跟着他一起疯了。

    好在接下来evan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吃完晚饭之后,邹砚打电话召来了老宅的司机和帮佣把evan送了回去,两人都感觉像是卸掉了一块大石般轻松。

    张简阳洗完澡躺在床上,把头悬出床外,让邹砚帮他吹头发,觉得身体有如搬了一天砖一样疲累,连小别重逢的激情都搬没了。

    “感觉身体被掏空……”他突然想到一句广告词,把自己逗乐了。

    邹砚帮他吹好头发,还帮他按摩了一会儿脑袋,才跟他并排躺下,从背后抱住他。

    “以后不让你们见面了。”邹砚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什么?谁们?”张简阳见他语气不同以往,转过身看他。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不小心,把水泼到他腿上。”邹砚用亲吻安抚着张简阳。

    原来是这件事。张简阳已经发过一轮脾气,早就已经不放在心上,这会儿被邹砚这样安抚,突然又觉得委屈起来。

    “是他自己泼的。”张简阳把脸埋入邹砚胸口,汲取那熟悉的味道。

    “我知道,我知道。”邹砚抱紧他,在他背后轻拍,“他这个人……怎么说,有些偏执,发作起来是个十足的疯子。对不起,小阳,因为我的事给你带来困扰。我已经联系了他父亲,让他尽早回去接受治疗。”

    “我没事,只是想到你之前遇到的麻烦,有些唏嘘。”

    “那时我还有别的事要烦,多这一件也算不了什么。只是现在你在我身边,不想因为之前的过错连累你。”

    张简阳觉得邹砚也够偏执的:“真的不是你的错。”

    邹砚没有再说话,抱着张简阳缓缓睡去了。

    晚上张简阳起夜,发现邹砚紧紧地抱住自己,眉头紧锁,可能是做了恶梦,看上去有些不安。

    他用手指轻轻铺开他皱着的眉,学着邹砚的样子拍拍他后背,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不一会儿,邹砚果然舒展了眉眼,睡得安稳了许多。

    第二天张简阳醒来,拿起手机看时间,却看到了好几通未接来电,全是盘宁昨天打来的。张简阳这才想起,他昨天去医院把手机静了音,后来又疲于应付evan,忘了再调回来,连忙给盘宁回了电话。

    “最近真难约啊张小阳。”盘宁开口就是兴师问罪。

    “昨天有点事,没听到电话。什么事,说。”张简阳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在床上翻滚一圈舒展身体。

    “我爸好久没见你,问了我好几次,有空上家里来一趟,跟他们吃个饭。”

    张简阳心道,不光你爸好久没见到我,就连我爸都很久没见到我了。是时候回家看看。

    “行啊,盘叔叔肯定又会给我礼物,不拿白不拿。今晚吧,怎么样?我下午回趟家就过去。”

    “回趟家?你现在在哪?”

    糟糕,不小心说漏了嘴。

    “我在外面有事,先这样吧,晚上聊。”急忙挂了电话。

    不知道怎么的,他在盘宁面前聊起自己的恋情比在自己父母面前还要紧张。也许是太熟了,把盘宁当成自家兄弟,反而不好意思说起那么隐秘的事。

    张简阳和邹砚吃完一顿腻腻歪歪的午饭,上了他那架多时未被宠幸的车,颤颤巍巍地朝家里开了出去。好不容易在密集的车流中开到家,却发现他父母不在。听陈姨说,是被邀请去了温泉。市内因为地形地势原因,很难找到温泉,看来张伯伯那个一年前就大张旗鼓开发的温泉项目,终于落成了。

    此时离晚饭时间还早,张简阳钻进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另一把车钥匙放入口袋。这辆车车身小,应该比较好停放。

    刚想关上抽屉的时候,他突然在抽屉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精巧的盒子,拿出来一看,这不是邹砚在六一儿童节给他的礼物么。

    那天张简阳被纷扰的情绪所困,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他预料不到的事情,竟然把邹砚给他的这个礼物完全忘到了脑后。他掂了掂手上的盒子,才小心翼翼拆开包装。

    盒子里是一块男士手表,宝蓝色的表盘上有一个晶莹的纹饰,是一个抽象的小太阳。

    张简阳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手指摩挲着表带。

    他还记得当时邹砚的说,这是为了向他赔罪临买的,但是张简阳知道这款表在市面上真实的样子,表盘里的装饰应该是品牌标志。也就是说,邹砚送给他的这块表,是特别定制的。

    张简阳小心戴上表,手心有点儿出汗,开心到开始紧张起来。

    原来邹砚所说的很早之前,真的不是骗他。

    最开始相处的片段在脑海里回放,当时他所展露的无非只有轻佻的面目,邹砚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了他的好?张简阳突然“懵懂”了起来。

    盘宁曾经用“懵懂”这个词来形容过他,懵懂的张简阳不知道自己哪里懵懂,只知道这个词怪难听的,不像什么好形容。

    小学时的张简阳长得好看,大眼睛眨巴眨巴就能俘获一众阿姨的芳心,加上性格乖巧,班里的女生都愿意亲近他。盘宁当时是学校里的头号捣蛋分子,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存在,对张简阳受女生欢迎这件事表示了强烈的不服。

    “你凭什么让任婉琪送你橡皮啊?”任婉琪是班里公认的班花,很是高傲的一个小朋友。

    张简阳认认真真写着刚刚学过的汉字:“我不知道啊,可能我好吧。”

    盘宁看他规规矩矩的样子,觉得特别没有意思,不屑道:“你哪儿好了?”

    张简阳想了想,坦诚道:“不知道,她觉得好就行了呗。”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好,但是他不去纠结,既然别人觉得他好,又何必去反驳,毁人家一片心意。所以他面对一切夸赞和好意,都欣然接受,不是因为他自信,恰恰相反,是因为他看不清自己。

    但是此时他看着自己左手上精致的手表,突然开始想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好?

    张简阳坐在床上思考良久,无疾而终,心想,反正我是挺好的。

    一路自我催眠着将车开到了盘宁家别墅,刚把车停进院子,就见一个烫着波浪大卷发的女士迎了出来,热情地将他往屋里带,是盘宁的母亲叶碧华。

    “可算来了,本来也叫了你父母,不过他们有事来不了。一阵子不见,精神许多,是不是交男朋友了?”不等张简阳回话,又自顾自说起来:“盘宁这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玩,就没交过一个正经朋友……”

    张简阳的性向,盘宁父母也是知道的,毕竟他当时闹得太过,几乎所有沾亲带故的人都听闻过,他很感谢盘宁的父母还能一如平常一样对待自己。

    其实张盘两家,是从张简阳他们父辈开始,就一直有着很好的交情。当年张简阳的父亲随着南下的浪潮赚了第一桶金后,竭力劝说当时还是乡村学校老师的盘父下海经商,这才成就了现在的家业,从此两家一直交好。

    张简阳听着叶女士的唠叨,进到屋内,看见盘宁手里拿着个西瓜,招呼他过去。

    叶女士看见自家儿子就来气,挤兑道:“大冬天的你买什么西瓜,西瓜性寒,现在吃能吃得消吗?啊?”脸上的表情能称得上是横眉冷对。

    “简阳爱吃。”盘宁拿着刀,啪嚓一声将小西瓜破成两半,拿了个勺子,给张简阳挖着吃。

    “简阳爱吃就吃吧,不过也别吃太多,阿姨做了很多菜。”声音陡然温柔下来。

    “啧啧。”盘宁背着他妈咋舌,这差别待遇要不要太明显。

    叶女士无疑也是从小被张简阳俘获了芳心的人之一,乖宝宝能吃香,是这个世界的铁律。盘宁从小就顽皮,虽然长大后成熟不少,但还是摘不掉“坏孩子”的标签。

    “阿姨做的饭这么好吃,多少都能吃得下。”张简阳识趣奉承,没有理会一旁盘宁的不屑。

    叶女士一脸柔情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点怜悯:“多好的孩子啊,哎,可惜了。”叶女士自从知道张简阳是个同性恋之后,看他的眼神多少都带着些惋惜,并经常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恐吓盘宁,要是他敢乱来就打断他的腿。

    “妈,你汤要糊了。”盘宁立刻给他妈使眼色,被他妈瞪了一眼。

    等盘宁父亲回来之后,几人其乐融融吃了晚饭,坐到客厅里休息,盘叔叔唤了人拿来一叠东西放到张简阳手上。

    “你张伯伯城郊那个温泉度假村试业,给了我邀请函,这冰天雪地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可受不了,让你们年轻人去享受吧。”

    “那怎么好,叔叔阿姨也应该去享受一下才对。”

    叶女士把一片剥好皮的酸柚递给张简阳道:“给你你就拿着吧,是真正的温泉,不是打的地热水,对身体好,你和盘宁都去泡泡。不过听说那个度假村规模很大,只联合了民宿,就是没有酒店,不知道老张是怎么想的。”

    “这你就不懂了,它边上就是星砚正在开发的度假酒店。”盘叔叔摇摇头,“地争不下来,只能谋求合作。”

    又闲聊半晌,盘宁不着痕迹的把张简阳带到了自己房间,看见丁丁正门神似的爬在门口,张简阳躬身摸她脑袋。

    “别摸他,护工回家,两天没洗澡了。”

    张简阳看着丁丁蔫头耷脑的样子问道:“是不是没给他打手/枪,这模样看着就是欲求不满啊。”丁丁是巨型犬,血统纯正,盘宁将它买回家时好像和卖方有协议,没有给丁丁绝育,发/情时,需要人手工给它解决。张简阳观摩过一次,那画面永生难忘。

    盘宁没心情跟他玩笑,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他,问道:“什么感觉?”

    张简阳拿起一看,这不是evan的照片吗?好像是什么档案上的大头照,笑得还挺开心。

    他拿着照片正反看了个遍问道:“什么什么感觉?”

    “你第一眼看见这个人,第一感觉是什么?”

    “嗯……想揍他。”拿起照片在evan脑门上弹了一下。

    “没感觉像谁么?”盘宁见他半天抓不到要点,有点急了。

    “你是不是想说像我?”张简阳见他急了,没再绕圈子。

    盘宁严肃点点头:“知道他是谁吗?”

    “evan,昨天还一起吃了饭。”

    盘宁本来胜券在握的样子立刻被粉碎,吃惊地看着他:“你已经见过他了?!”

    张简阳扑通一下仰倒在盘宁床上,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盘宁。

    “你是不是想说我只是邹砚的替代品?”张简阳伸出手看看新戴上的表,“放心吧,邹砚对他只有愧疚,我们的感情我自己清楚,眼神和那些细微的动作骗不了人。”

    盘宁坐在他旁边,拨开他凌乱的额发:“别怪我多管闲事简阳,我不想你被骗。”

    张简阳笑了,他突然想起高中出柜时,盘宁也说过类似的一句话。

    “别怪哥们多管闲事,我是不想你被骂。”

    青春期当然要肆无忌惮地干些出格的事,他和那位白净的男同学初尝恋爱的滋味,整天腻在一起不肯分开。当时学校和家里还不知道这件事,也是盘宁分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说了这句话。

    张简阳看着盘宁,认真点头:“我知道。”张简阳坐起来,拿着邀请函在盘宁面前晃晃,“周末请你去泡温泉,给你介绍我男朋友,怎么样?”

    “难得张老板请客,怎么能不去?”盘宁从床上拿起那张照片,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张简阳到家的时候还不算晚,客厅里开了夜灯,卧室有水声传来,邹砚应该是在洗澡。他悄声潜入卧室,看磨砂玻璃上的人影,突然一把拉开门,大喊一声“非礼!”,接着脸一下红了。

    因为邹砚正在认真地洗着*部位,窘迫又无奈地笑着看他。

    “你继续……”张简阳猛地又拉上了门,虽然他们该看不该看的都互相看了个遍,但是碰到这种情景还是有些尴尬的。

    邹砚很快就跟了出来,□□松松垮垮围着一张浴巾,露出诱人的人鱼线。张简阳最近愈发喜欢邹砚的身体,宽肩窄腰的身材配上锻炼得当的肌肉,令人垂涎。有时候他经过健身房偶然瞄到邹砚,底下就能即刻竖起小旗子。

    “站着不许动。”张简阳命令道。

    邹砚不知道他要干嘛,停在原地不敢动,没想到张简阳突然扑上来,嗷一下叼住了自己胸肌上的一块肉,还用舌头舔了几下才放开。

    “好了,可以动了。”

    张简阳抬手摸摸被自己咬过的地方,又摸摸自己的鼻子,揉揉眼睛,尽可能的让左手在邹砚面前晃荡。

    邹砚捏捏他的脸,捉住他的左手道:“戴上了?还以为你不喜欢。”

    “很喜欢,都舍不得戴。”张简阳说得心虚,不敢看邹砚眼睛。

    一个人送人礼物的时候,最期待的,无疑就是对方打开礼物那一刻的反馈,那个代表着开心或是满足的表情。邹砚把这块表给他的时候,他没有来得及打开,而这之后,竟然完全将这份特意准备的心意忘在了脑后。邹砚在那么长一段时间里都收不到他的反馈,有没有失望过?

    “对不起,我说谎了,收到后我一直忘了打开,今天偶然看见才想起,对不起。”

    邹砚没有收到自己的反馈已经足够失望,他不能再给他谎言。

    “表很好看,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特别是这个小太阳。”张简阳见邹砚没有出声,声音有些急切。

    邹砚觉得心里像是有人啪嚓一下,划亮了一根火柴,火势瞬间蔓延到整个胸腔,他几步上前,把张简阳抱在怀里亲吻。

    “我也很喜欢那个小太阳,我的小太阳。”

    张简阳承受着邹砚在他嘴里的的掠取,眼看就要擦枪走火,连忙推开邹砚,他还有事没说呢。

    “你先穿上衣服,跟你说个事。”

    “正好我也有事要说。”

    张简阳从口袋里拿出盘父给的邀请函,清清嗓子道:“我这有几张丰态那个新建温泉度假村的邀请函,这个周末我们去吧,顺便趁这个机会把你正式介绍给盘宁,盘宁就像我哥哥一样,可以向他坦诚我们的关系。”

    邹砚拿过邀请函看了看,应道:“好,我很喜欢温泉。”朝张简阳暧昧一笑。

    张简阳听他的语气,立马就想到了他们的上次温泉之行,也笑起来:“带上老虎套装,你穿。”

    “好了,到你了,有什么事快说,我要去洗澡。”张简阳边说边脱起了衣服。

    邹砚学他清清嗓子:“我这有几张丰态那个新建温泉度假村的邀请函,这个周末我们去吧,顺便趁这个机会把你正式介绍给我堂哥。”

    “啊?”张简阳脱着裤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什么意思,你也有邀请函?”

    邹砚摇摇头:“我没有张大公子的面子,没有邀请函,我是去工作的。星砚要和丰态合作,刚好我和堂哥也定在这周末过去看看,也是赶巧了。”

    张简阳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那说好了,周末泡温泉去。”

    好不容易盼到了周末,天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张简阳抱着手机看天气预报,愁眉不展。难得起了个大早,结果天阴沉沉的没个完,本来要出行的好兴致被这雨浇得没了影。

    邹砚见他心不在焉地吃早餐,一个三明治啃了半天,出声安慰道:“那边也有室内温泉,天气还冷,不一定非要泡露天温泉。”

    “哦。”张简阳看他一眼,又低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那个三明治。

    其实他并非是多么稀罕那温泉,只是生来名字里有个阳字,好像不见点阳光就没了活力,太阳能似的。所以面对冬天,还是有雨的冬天,张简阳总是无法喜欢得起来。

    他跟盘宁约好在温泉附近的休息站碰面,眼看时间不早,两人拿上东西出了门,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套抽奖抽来的小老虎套装。

    到了休息站,张简阳远远便认出盘宁的车,放下车窗招呼一了一声,让盘宁跟着他们的车走。

    开了不久便见到一个气派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见了他们的车,赶紧热情招呼。

    “邹总你来了,我是园区负责人,张总叫我今天负责接待你们。”

    张简阳没有理会他们的客套话,打量着环境。因为还在试业阶段,能够前来体验的人数有限,张简阳放眼望去,没见到其他游客。此时雨也停了,张简阳兴致高了不少。

    负责人开着车领他们在园区里逛了一圈,来到了民宿区。说是民宿,其实只是按照当地村民房屋的建筑风格打造的临时酒店,只有数十个院子,每一个都由三到五间房子构成,带独立的院子和温泉。下了车,他们被领到了其中一个院子前。

    “另一个邹总先到了,定下了这个院子,里面有五间房,但是已经有三人入住,可能有一位先生要住到别的院子了。”负责人耐心解说着。

    “三个人?怎么会有三个人?”邹砚疑惑。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看你们是不是先商量一下?”

    “好的,谢谢你,我们先自行商量,有问题再找你。”

    又寒暄客套了好一阵,才拿了钥匙推门进院子。院内的人估计也听到了响动,从房子里迎出来。是邹砚的堂哥邹元鸣和小敏。

    “大哥,小敏。”邹砚立刻招呼道,把张简阳推到近前,“正式介绍一下,这就是张简阳,我的恋人。简阳,这是我堂哥邹元鸣,这是李敏。”

    张简阳笑道:“大哥好,之前有碰到过,没有正式打过招呼。”又朝小敏点了点头,把盘宁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盘宁。”

    等终于相互介绍完毕,准备分房的时候,邹元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对了,我还带了另一个人来忘了介绍给你们。”说着朝其中一间房子喊道:“亦之,快出来,他们到了。”

    亦之?张简阳听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抬眼想用眼神询问邹砚,却看到邹砚突然变了脸色。张简阳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超那间房子看去,不久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人面带微笑挪了出来,是evan。

    “你怎么会在这里?”邹砚冷冷地问。

    “,好久不见,不要这么冷淡嘛,我可是很想你的。”evan推着轮椅来到他们面前。

    邹元鸣见气氛不对,开口道:“怎么了?亦之是跟着我来的,前段时间周伯伯打电话到我那里托我多多照顾亦之,我才知道他回了国。”

    邹砚摇摇头:“没什么,先分房吧。现在还剩下两间房,刚刚好,盘宁,你想住哪间?”

    盘宁正严肃地皱着眉盯着evan看,不经意道:“我随意,让简阳挑。”

    张简阳实在是受不了当下的空气,立刻做出了决断,指着离evan房间最远的一间说:“我要住这间。”

    大家随即都回了自己房间休整,邹砚关上房间门,立刻开口道:“对不起,没想到他会来。”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又没有错。”张简阳跳到床上,试试床的舒适程度。

    说实话,他见到evan的一瞬间确实也慌了神,不能用常理判断的人总会让人觉得不安。不过后来他释然了,只要这个人一天不走,他就别想安心一天,那就一次性来麻烦个够吧。他不担心evan会抢走邹砚,只怕他又做出什么麻烦事出来。

    “是我的错,我以为冷处理会让他打消他的念头,只雇了人照顾他,没有去掌握他的动向。”邹砚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苦恼。

    张简阳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邹砚坐过来:“我们玩我们的,不去理他就好了。只要你还是我的,又有什么好怕。”他拿起房间里的宣传册,“好了,你们谈事情是在下午吧?现在还早,看看有什么可玩的。”

    “张总待会儿就到,可能要早些过去,你可以自己先玩。”邹砚凑过来和他一起看,“民宿的露天温泉在院子后,室内温泉在房间里就能泡,有专门的引水装置。”

    “唔,不远就是餐饮区,这边是健身运动区……算了,还是泡温泉吧,大老远的跑这里来健什么身。”

    过了不久,他们的房门被敲响,邹元鸣告诉邹砚张总已经到了,约他们面谈。邹砚交代张简阳几句,跟着邹元鸣走了。

    张简阳见左右无事,拿上房里准备好的毛巾浴袍,来到盘宁屋里找他一起泡温泉。

    “走,泡温泉去,现在雨已经停了。”

    “一来就泡?你打算泡着过这两天吗?”盘宁嘴上不屑,还是拿了东西和他一起出门。

    “不然干嘛,就是来泡温泉的,不泡成硫磺味都对不起人家的盛情邀请。”

    张简阳来到院后,打开小房间的木门,一股热气夹杂着硫磺味扑面而来,空气的温度上升了许多。他们走进房内,拉开房间的拉门,就看见了蒸腾的温泉。

    可以前后贯通的小房间内设有桑拿室和更衣室,两人在更衣室脱了衣服,抖抖索索跑到温泉边,一下扎了进去,舒服得直叹气。还好这里的温度调节得不错,如果碰到高温池,就不会这么舒坦了。

    “那个evan怎么回事?怎么跟到这儿来了?邹砚到底怎么想的,让他一直留在身边。”

    “邹砚没有让他留在身边,只是他硬缠要上来,你也不能绑着他不是?”好不容易清静一会儿,盘宁怎么又提起这事。

    “好吧,我不说了。泡温泉泡温泉。”盘宁注意到他语气里的不耐烦,识趣道。

    两人沉默着,享受温暖的温泉水包裹着身体的感觉,身体得到了放松。

    就在他们舒服得几乎要昏睡过去的时候,开门的声音响起,烟雾缭绕中见一个白皙的身影冲了过来,是小敏。

    小敏估计也是没想到温泉里有人,脱了衣服就冲了进来,看见他们楞在了原地。可是他光着的上半身暴露在刚下过的雨空气里,冷得直打颤,犹豫片刻,还是跳了下来。

    “两位泡温泉呢。”小敏笑笑,想打破尴尬的气氛。张简阳和盘宁点点头,气氛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那天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邹砚哥的男友,当时人很多,一时不耐烦,对你说了那样的话。”小敏有些小心翼翼地说。

    张简阳想了想才记起来,他说的是射击场他碰掉小敏东西那件事,感情我不是邹砚男友你就可以那种态度了?

    “没事,当时人太多了,是我不小心。”

    “你不怪我就好,我可以教你简阳哥吗?”小敏突然问道。

    “额……可以。”张简阳从小到大没被这么称呼过,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毕竟这样叫也没什么不对。

    “简阳哥,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坐着轮椅的人是谁吗?邹大哥叫我照顾他,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刚刚想带他来温泉,被他赶了出来,说要一个人去走走。”

    “应该算是他们的朋友吧,怎么了,他为难你了吗?”

    “那道没有,就是怕他是邹大哥的情人,得罪了他。”小敏试探着道。

    等等,这话信息量有点大,邹元鸣也是gay?

    “不是,他和邹家大哥只是普通朋友,他的父亲和他们有交情。”

    “那就好。”小敏明显松了口气,没再说话。

    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张简阳见泡得皮肤已经起了皱,怕会脱水,招呼盘宁出了温泉。

    泡完温泉的身体轻轻飘飘,很是轻松,他们慢悠悠穿了衣服,回到院子里,就见一个人在惶急地敲着他们的房间门,口中高声喊着:“有人在吗!”

    “怎么了?”张简阳忙问道。

    “有一位坐轮椅的客人是和你们一起的吗?”那人急急问道。

    “是的。怎么了?”

    “你们快跟我来!那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