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继少年

钻石宝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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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1405年开始,明三宝太监郑和七次远下西洋,在南半球大西洲建立了汉家第一片海外殖民地——未央城。之后,大明神医李时珍为撰写《本草纲目》西渡重洋,采药途中,在海外孤岛寻得遗失数千年之久的【神农圣葫】,遂于未央创立悬葫阁,意在悬葫济世。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600多年过去,未央从一座蛮荒城池发展为如今的未央之国,并与同根同源的华国组成世界三大经济体之一:大汉同盟。而悬葫阁已成未央皇家直属太医院,历任未央皇帝平均寿命85岁。

    …………

    2008年,未央城郊外桃花坞,一家牌匾都没有的医堂面朝清澈小河,偏安一隅。

    2月,正值南半球璀璨盛夏,中午阳光炙人,河边绿意盎然的柳树上,夏蝉“知了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阴凉医堂内,看起来年近七旬的纪珉不时拿起手机扫向屏幕。

    今天是他和一位少年约好的十年之期,十年前,纪珉在华国申城“流窜”行医期间,意外得知有个孩子从小能看到“脏东西”,随后几经验证,确认那孩子就是传说中的血继天望,天生觉醒圣品诊术,纪珉欣喜若狂。在华逗留数月,将整套秘传按跷术【九九八十一格推背图】教授给孩子,签证即将到期,纪珉和孩子相约十年后,悬葫阁神农葫挂果之期在未央相见。

    “也不知道推背图他记住了多少……”纪珉嘀咕一句,再次拿起手机。

    医堂破旧电视机正在播放午间新闻:“近日,我国极地科考团从南极冰川深处挖掘出的远古海洋冻块已运回未央格物院进行研究分析,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见手机里还是没有来电显示,纪珉皱眉,额头抬头纹深刻:“算时间邮轮应该已经停靠港口了,易歌那小子怎么还没来电话?”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快讯,本台消息,从华国申城驶往未央国际港口,载有1200名旅客的大禹号邮轮上发现疑似埃博拉出血热患者。

    目前疾病控制中心已封锁港口,派出医疗舰,大禹号邮轮暂时停泊在近海30海里处等待隔离处理……”

    “坏了!”纪珉脸色骤紧,急忙脱去身上单褂,拿起钥匙往外奔去。对老头来说,易歌是外院重掌悬葫阁的关键,他一定不能有事!

    纪珉跑出医堂,正要锁门,电视里:“据本台记者从港口现场传回来的消息,疾病控制中心已联系悬葫阁,两名太医医师正在赶往码头途中,另同仁堂、养和堂、圣爱堂、明济堂的多位坐堂医师也前往协助疫病治疗。”

    听到新闻,纪珉停下动作,想了想,沉吟道:“内院那些个老东西别的不行,但对付疫疠是他们的老本行,应该不会有事,嗯……应该不会有事……”便走入医堂重新坐下。

    …………

    “埃博拉”原是塞伦盖蒂北部一条河流的名字,1976年,一种不知名的病毒光顾这里,疯狂地虐杀“埃博拉”河沿岸55个村庄的百姓,致使数万村民生灵涂炭,有的家庭甚至无一幸免,“埃博拉病毒”也因此而得名。事隔3年(1979年),“埃博拉”病毒再次肆虐,一时尸横遍野。经过两次“暴行”后,“埃博拉”病毒离奇销声匿迹,变得无影无踪,直到最近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现代医学对“埃博拉”作过诸多探索,但其真实“身份”至今仍是不解之谜。没有人知道埃博拉病毒在每次大爆发后潜伏在何处,也没有人知道每一次埃博拉疫情大规模爆发时,第一个受害者是从哪里感染到这种病毒的。“埃博拉”病毒是人类有史以来所知道的最可怕的病毒之一,病人一旦感染这种病毒,没有疫苗注射,也没有其他治疗方法,实际上几近等于判了死刑。用一位医生的话来说,感染上“埃博拉”的人会在你面前“融化”掉。目前唯一阻止病毒蔓延的方法就是把已经感染的病人完全隔离开来。

    然而对这种说法,1979年埃博拉第二次肆虐过的某个村庄中,许多位幸存下来的老人有不同看法。他们当初曾亲眼见证,一位穿着奇怪服饰的东方人以近乎巫术的神奇手法,将一名名七窍流血濒临死亡的患者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甚至最后彻底“铲除”祸根,直接导致埃博拉销声匿迹二十多年之久。

    …………

    距离未央港口30海里外,大禹号巨型邮轮飘浮平静海面,不远处,停着一艘纯白色,印有红色十字的医疗舰。

    邮轮船舱二层一间客房内,易歌一手捂住口鼻,行为怪异,似是在躲闪什么可怕的东西,匍匐下趴,紧贴地板爬到窗口,抬起另一只手推开窗户。

    房间里除了易歌别无他人,可不知怎么回事,少年生生一个鱼跃翻滚至房间另一侧,磕得膝盖生疼。站起后,他屏住呼吸,抽出床上床单用力抖动,将视野里的“灰色雾气”扇出窗外,赶紧关闭窗户,接着用胶带把门窗缝隙全部封死,这才像溺水过后,张嘴大口喘息。

    靠墙瘫坐喘了好一会,易歌苦脸道:“怎么坐个船都能碰上埃博拉?早知道就拼死坐一回飞机了。

    都怪老头,非得要我来未央,这下乐子大了……”

    易歌口中的老头就是纪珉,一个怎么看都不靠谱的老中医。

    缘分这种事情非常奇妙,易歌从小就能看见“脏东西”,为了给他治“病”,爸妈带着他跑遍大大小小的医院、道观、寺庙以及中医门诊,都不见效。直到十年前……

    1998年春节前夕,在报社工作的老爸和同事骑摩托车下乡采访,半路跟一头突然冲出的野猪怼了,老爸没事,但坐在后座的同事摔成了气胸,右侧肋骨塌陷,当场出气多进气少。

    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近的卫生所也要骑摩托车跑1个多小时,眼看同事脸色憋得青紫,抽抽着翻起了白眼,田埂间走来一个背着药箱,年近七旬的老头。

    老头弯腰检查同事,搭脉过后,从药箱里拿出一柄墨色圆润石刀,在同事身上划来划去,每次划完都在右侧肋骨塌陷位置为终结。

    见老头神神叨叨不紧不慢的样子,易歌他爸急得上火,抬腿就要把误人性命的赤脚医生踹开,可这时,老头左手拇指顶住同事气管,右手重重一拳砸在同事完好的左胸,一阵密集骨节脆响,原本塌陷的右侧肋骨居然鼓了起来,同事深吸一口回魂气,剧烈咳嗽。

    易歌他爸怔怔看着同事脸上青紫逐渐消退,一时对老头惊为天人。

    双方互通姓名聊了两句,纪珉整理好药箱打算离开,易爸想起家里儿子的怪病,询问有没有办法治,之前一直沉稳温和的纪珉突然须发皆张,双手钳住易爸肩膀疯了一样质问“人在哪里?!”

    后来易爸领纪珉回家,易妈不满道:“你哪找来的骗子?”,易爸什么也没说,脱下衣服给老婆看他两侧肩膀上的十指淤青印子,每根手指三个指节清晰可见。再之后,易妈也没话说了,反正她在老公身上往死了掐也掐不出这样的淤青指印。

    纪珉和易歌相处了三个多月,期间易歌的病没治好,倒是把易家一家老小医了个遍。易爸经过这段时间发现,纪珉对治疗跌打损伤、关节炎之类的筋骨外疾堪称神乎其技,手中一柄名为“疥痨宾”的墨色【砭石】石刀无往不利。尤其是将易歌奶奶的腰椎间盘突出用墨色石刀一点点“刮”去,要不是被老婆一把拉住,易爸差点跪下喊神仙。

    腰椎间盘突出在现代医学里面和白血病、艾滋一样,都属于不治之症,无药可医!

    于是乎,当纪珉告诉易爸,易歌看见“脏东西”并不是一种病的时候,易爸信了。

    而后,纪珉说担保十年后能送易歌进悬葫阁,易爸一脸蒙圈干眨眼道:“悬葫阁?”,但出生未央国官宦人家的易妈大喜过望。

    说是十年之约,其实易爸一直和纪珉保持联络,逢年过节没少寄去礼物。毕竟认识了牛掰的医生一定要巴结好,谁能保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由于网络逐渐普及,最近几年,易爸才知道未央国有个炒鸡牛掰的皇家太医院,08年春节前夕,纪珉电话通知尽快让易歌来未央,易爸二话不说就把儿子给卖了,易妈更是欢天喜地在家里放了一万响鞭炮,只要有了悬葫阁医生的超然身份,不信未央的顽固父亲还能不认易歌这个外孙!

    可是,谁也没有问过易歌愿不愿意。

    语文课本上,鲁迅在《朝花夕拾》里写道,为了给父亲治病,要找一对蟋蟀须子做药引,还非得是原配。当时易歌就呵呵了,他很想知道怎么证明两只蟋蟀是原配,还是非法同居。

    更何况,易歌已经高三,还有半年就要高考,喜欢的姑娘还没追到,向往的大学还没考上,在家里安逸少爷不当,跑去未央国老中医门诊给人推背按摩,他乐意才怪!

    所以过完年后,易爸拿出为儿子买好的机票,易歌借口恐高,打死不坐飞机。华国和未央中间隔了一整片大海,易歌天真的以为,恐高坐不了飞机是一招无解必杀。

    可老子到底是老子,易爸退了机票,转手买了张船票扔儿子脸上:“听说你恐高?我不信你还恐水!”

    就这样,易歌不情不愿,被逼上了远走他乡的大禹号邮轮。

    登上邮轮向前来送行的爸妈挥别,对纪珉炒鸡崇拜的老爸在嘿嘿傻笑,期待可以重回家门的老妈在哈哈大笑,难过的只有易歌自己……

    无语凝望苍天,易歌在邮轮“呜呜”起航声中寞落走进船舱。

    大禹号此次航程七天,从申城港口出发,远跨大洋,途径塞伦盖蒂停靠半天后,最后驶向大西洲未央港口。

    前三天都没事,可第四天,邮轮停靠好望角,走上俩黑哥们,易歌立刻知道事情要糟。

    那两黑哥们背上各自趴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疠魔,虚影中飘散出的“灰色雾气”只要有人沾上,很快就会在那人背上生出一只新的疠魔,抽取人体“养分”逐渐长大,同时感染下一坨肥料。

    十年前老头教易歌推背图的时候说过,易歌看到的脏东西并非什么鬼怪,而是疫邪和疠魔,用现代医学术语来讲就是细菌和病毒。

    这么多年下来,看得多了,易歌对脏东西总结出了一定经验。疫邪和疠魔区别很大,疫邪有实质,且有各自特定外形,可以通过药物杀死。疠魔由雾气组成的虚影,外形千变万化,加之没有实质,无法杀死,所以对付它们,只有靠人体内的特殊白光将“雾气”排出体外。

    这样的特殊白光,老头称它们为免疫力。

    而两者寄宿人体的方式也不一样,疫邪先是自己汲取“养分”长大,成长到一定程度,便一分为二,分裂出的疫邪再去寄宿另一个人。

    疠魔不需要分裂,虚影散发出的灰色雾气则无时无刻不在飘散,只要沾上或者吸入就等于感染。

    因此,为避免自己也中招,那两个背上趴着疠魔的黑哥们上船后,易歌能不出房间就尽量不出房间,肚子饿了直接用泡面解决。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疠魔的感染强度。世界卫生组织将埃博拉定级为:生物安全等级4级(艾滋病为3级,SARS为3级,级数越大防护越严格),其烈性感染能力,使得埃博拉无需进行基因编辑就达到了武器级别。

    两黑哥们上船当天下午,所到之处旅客无一幸免,而受感染的旅客在船上走动又会再次感染其他人,仅仅一天后,全船1200名旅客已经有一半人的背后都趴上了疠魔。

    航程第五天,船上许多旅客出现咳嗽症状,随之而来的就是恶心、呕吐、腹泻、高烧、体内出血、体外出血。

    第六天下午,当一位旅客七窍流血痛苦死去,船长知道不能再拖了,必须上报疾病控制中心,否则这一船人将无一幸免,成为一艘飘在大洋上的幽灵船。

    第七天,距离未央港口30海里处,疾病控制中心的医疗舰截停大禹号,对船上最先出现的三具尸体检查化验后确认就是臭名昭著的埃博拉病毒。

    …………

    2月8日中午12点20,穿着全套防护装备的疾病中心医护人员逐一敲开房门检查旅客状况。

    易歌从医护人员口中得知是埃博拉病毒,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病他听说过,一旦染上等于一只脚踏进鬼门关。

    医护人员见易歌并未出现症状,离开走向下一个房间。之后易歌磕得膝盖生疼,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带进来的“灰色雾气”扇出窗外,颓丧瘫坐。

    心里对把他叫来未央的老头一顿抱怨,易歌抓着头发开始发愁接下来要怎么办,就算能看到灰雾,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在这艘充斥着致命病毒的船上安然无恙。

    抱着脑袋愁了好一会,易珉忽然道:“对了,老头说过推背图天字决里有一套激发人体免疫力的口诀,几个穴位是什么来着?”

    尽管一对“非法同居的蟋蟀”大概就能说明易歌对中医的态度,可这时候他已走投无路,只有把死马当活马医,皱眉仔细回想差不多忘光的推背图口诀。

    “大椎、灵台、脊中、命门、阳关,嗯……好像还有前面的天枢和玉堂……”

    稍久,易歌在身上一顿乱按,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反倒把自己整出了一身汗,后心暖融融地发热。

    中午12点50,船上广播突然响起:“各位旅客请注意,请所有人离开房间,到邮轮一层宴厅集合,接受治疗。”

    广播还没放完,易歌道:“开什么玩笑,所有人到宴厅集合?这没病的也得染病啊!”

    可事实上由不得他不去,十分钟后,医护人员过来敲门:“请里面的人开门,到邮轮一层集合配合治疗。”

    易歌在门口回道:“不用了,我很好,没生病,你们去找别人吧。”

    “砰砰砰”医护人员喊道:“快开门,不要耽误治疗。”

    易歌:“都说了我没病,走开!别来烦我!”

    他说的是事实,可医护人员不知道,不一会,房门被钥匙从外面打开,易歌退到墙角,捂住口鼻:“你们干什么?出去!

    靠!快关门,病毒都进来了!”

    两名医护人员走上前架住易歌:“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也是为你好。”

    易歌挣扎:“好什么好,没病的也得被你们整成有病了,放开我!”

    医护人员隔着面罩瓮声瓮气道:“放心,不会有事,悬葫阁的太医马上到了。”

    “悬葫阁?”易歌愣住。

    这悬葫阁易歌最近有在网上看到过,传得挺玄乎,听说死人都救得回来,好像癌症也有办法治。

    愣神间,易歌被两名医护人员架出门外。挣扎不过,他只好尽可能屏住呼吸,避免吸入灰雾,被“友好”送往一层宴厅。

    下午1点20,一架军用直升机在邮轮停机坪降落,下来一位身穿白色直裰,头戴方巾,仿佛从画中走出的清丽书生。